什么是音乐?为什么一段旋律会让你觉得「好听」?
说来也不难。
音乐无非是乐音的横向排列组合、以及不同频率波形的纵向堆叠,最早被用作通灵、治病等非审美性目的。而当散落在各地的自然吟唱逐渐被「规训」为和谐的音符排列时,究竟是什么力量,决定了这「排列堆叠」的元规则?换句话说,好不好听谁说了算?这中间既有数学计算、物理学等科学方法的定义,又有人类学、社会学的影响。
马克思·韦伯的这本跨学科名作《音乐社会学:音乐的理性基础与社会学基础》正试图厘清,漫漫音乐发展史中「理性」的推动作用。你看,音与音之间的横向距离、纵向的和声以及复调关系、怎样开始怎样终止,无不在规则构建的过程中彰显理性原则。
韦伯还认为,乐器和记谱法这二者,也是音乐理性化的重要标志:有了乐器,乐音得以被人为地直观化、标准化、量化,人类也掌控了超出演唱音域的审美体验;而记谱法的诞生,无异于文字之于人类文明的伟大意义。也难怪亚里士多德、毕达哥拉斯等先哲,在古希腊时期便已意识到、并试图解开音乐中隐藏的无穷奥秘。
在这部一百年前的著作里,韦伯作为殿堂级的社会学家,综合大量人类学素材,从和声、旋律、音阶、调式等乐理概念入手,描绘了音乐从无到有、从混沌到秩序的建构过程,以及「理性」的直接产品——技术、经济和社会关系——对音乐有何影响。韦伯甚至还试图求证,东西方音乐理念差异背后的几条因果线索。全书内容涵盖可谓宽广,且夹杂诸多进阶乐理,虽篇幅不长,读来却不易。
想想看,音乐就像时间,元初本是虚空一团,而后被人类定义、切割、为己所用,这正是人类改造自然的伟大实践,时至今日仍在进行当中。
李源
2019.8.29